临安二十君.

曾用🆔:浙江的老郑俏模样.

【风月情浓】离恨天

(林若甫)X阮姒(你)

第三人称代入


庆余年国庆联文


上一棒:@林宸_玥铧 

下一棒:@镜中尘



*开头重生梗

*阮姒是个恶女




  阮姒只觉喉咙苦涩干燥,四肢像被蝼蚁啃食般疼痛难耐,猛地睁开双眸,起身喷出一大口鲜血。


  “噗——咳、咳咳——”


  紧接着干咳不止,蜷缩起羸弱的身躯,偌大寂静的房屋里回荡着阵阵咳嗽声,不知咳了多久渐渐敛声。良久,她用袖袍擦拭嘴角的鲜血,瞪大凤目扫视四周陈设,柔荑放在心口上,感受着怦怦跳动的生命力,神情缓缓凝怔。


  她……不是死了吗?在肮脏阴暗的牢狱里被那杀千刀的灌上毒酒,再拖着那副毫无知觉的身躯到刑场上车裂,尸身随意搁在地上,旁人见之上前唾骂一口,烈阳暴晒腐烂,被鹰鹫野犬啃食,到最后尸骨无存。


  阮姒死了,简直大快人心。


  “哒、哒哒——”她听到屋外由远到近的脚步声,跳着下床,赤足奔走,用力猛地推开房门,把来人吓得花容失色,手上端的药膳险些打翻在地。


  阮姒蹙紧黛眉,盯着惊魂未定的婢女,冷漠地说:“如今哪位当政?”


  婢女被她盯着心生胆怯,垂头,嗫喏答道:“庆……庆帝。”


  “啧。”她不悦又问,“几年了?”


  婢女颤声:“庆…庆历四四年。”


  阮姒闻言微张双唇,蹙紧秀气的黛眉,拧成“川”字,怔在原地,乍然伸出那只冰凉的柔荑,抚摸上婢女温软的脖颈,玉指如蛇般游走在她的肌肤上,婢女惊得呆怔在原地,不敢动弹,端着托盘的双手止不住颤抖,连带着丰腴的娇躯微微打颤。


  “庆、历、四、年。”阮姒一字一顿细声念出。


  大抵是老天爷知晓她心有不甘,也许是阴间收不下她此等穷凶恶极之人,后者想来不大可能,毕竟人人都说她死后不得轮回转世,打入十八层地狱永受折磨,只是……她又活了,活到了四十年后!


  想到此处,阮姒神气地扬手挥袖,唇角噙着一丝轻蔑的笑意,如四十年前般背手,傲气凛然地迈步前行,独留婢女一人怔在原地。


  阮姒在府邸里兜兜转转,所到之处无人阻拦,轻轻地扫了眼路过的仆人,凤眸微微眯起,发现每人都披麻戴孝,不免有些好奇府上是谁入了阴间鬼门关,会不会是自己生前相识之人?


  她思索着越发激动窃喜,不禁加快脚步,奔去了前院。


  阮姒走累了便坐在廊下的坐凳栏杆上歇息,心中暗暗揣摩这座府邸的主人,又去盘算起当下朝政如何,怎样觅得良机东山再起,一雪前耻。


  “姐姐你知道二宝去哪儿了吗?”


  姐姐?阮姒眉头一挑,偏头去寻那道清脆的男声的来源,只见身侧朱红漆木柱探出一个圆脑袋,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珠子紧盯着她,似乎对自己好奇不已。


  她心中一惊,感叹从未见过如此清澈明亮的双眸,像新生婴童般未经人事,心智纯真无邪。


  也许生前有见过……记不清了。想来前世到死斡旋于庙堂风云之中,见惯尔虞我诈,党派相争,又有几人怀揣赤子之心肝胆相照?


  “姐姐?”


  他又呼唤了阮姒好几声姐姐,她很快散走那些悲春伤秋的心思,抿嘴一笑,反问:“你找二宝做甚?”


  他依然怯生生地躲在漆木柱后答道:“他有好些日子没回家了,大宝想他了,爹爹也不怎么说话了。”


  阮姒注视着他的目光往下移,落在腰间的孝布上,她转念一想,唇角勾起一抹弧度,向他招了招手,捏着家乡话的腔调,放柔声音几分。


  “小郎君~你上前来,我们去问爹爹好不好?”


  “爹爹不高兴,爹爹会生气的。”


  阮姒不容他拒绝,皮笑肉不笑,强行拉过他的臂弯,挑起其他话头转移他的注意力,时不时打探出“爹爹”的消息。


  当朝宰相,丧妻,有两子一女,一子痴傻,一子离世,一女重病在身。


  做宰相做到如此落魄潦倒模样,真蠢。


  正当阮姒开口询问之际,面前忽然出现一位少年郎的身影,二人四目相对片刻,她习惯性傲气地偏过头,错开目光,挥袖扬长而去。


  她循着与林大宝交谈的记忆走过长廊,找到了书房,拢了拢袖袍,立在门前听着里屋两个男人的对话。
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倏然一阵缄默,阮姒倒是坦然推开房门,双手环抱胸前,懒洋洋地倚门,并不着急抬步踏进,反倒是里边的袁先生迎面走出,不卑不亢朝她作揖,打量她一番的眼神多了几分怪异。


  “啧。”阮姒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怒哀乐,不满地微蹙起眉头,狠狠地剜了一眼袁先生。


  他拿捏住君子风度,又朝她歉意作揖,后抬步离去。


  阮姒轻哼一声,偏头朝里屋走去。


  “阮某功名利禄金银财宝一无所有,反倒骂名流传千古,相爷所求为何?”


  听到记忆中素来凌厉的女声,由远到近,字字清晰传入耳中,阮姒迈着大步穿过屏风,如同踏过阴阳两界,耀眼又鲜活地再次出现在林若甫眼前。


  林若甫早已放下执棋的手,目光紧紧注视着她,眼前那张姣好俊美的容颜、那双狭长的丹凤眸、不屑抿起的双唇与记忆中的阮姒重叠在一起……


  

  四十年前,姑苏 

  

  十冬腊月风雪天里,天地间白茫茫一片,唯独面前那一抹玄黑最为刺眼,玄黑之下那双狭长的丹凤眸微眯起,阴恻恻地紧盯着自己,那张俊美妖冶的脸庞近在咫尺,清楚得看见温软的唇瓣一张一合勾起,隐约露出点点贝齿,似乎在引诱旁人一探究竟,以至于浑然不觉刺骨冰凉的匕首贴在他的脖颈上。


  那时,是少年林若甫一生中最为难忘。


  “小郎君~带我走呦~”


  “不然毁了你的黑炭,再杀了你。”


  少年林若甫迷失在她那一声声语气上扬的姑苏话里,又在她的威逼下,心不甘情不愿将她带回了寒舍。


  朔风呼呼,吹得木窗吱呀吱呀响,屋内尚未点燃炭火,冷得刺骨打颤,那阮姒倒不惧寒似的,解了破烂不堪的披风,身穿单薄的青衫,若无其事盘腿一团缩在他的床榻上。


  她倏然用手捂住嘴,“噗——”一声,口中贝齿带着鲜血吐出,从身上掏出仅剩的玉饰,扔给少年林若甫。


  “小郎君,去买些金疮药回来。”阮姒的声音一贯凌厉,如今有气无力。


  少年郎拿着手上残留余温的玉饰失神片刻。


  “愣着作甚!快去!”在阮姒的催促下,他猛然回过神,握紧手中的玉饰,快步离去。


  少年郎打量了玉饰,发现是枚色泽碧绿的岫玉镯,质地温润,镯上有处凹陷格外显眼,刻着一个字:阮。想来此人非富即贵,他很快将玉饰变卖,在医馆抓了些药,冒着风雪赶回家里去。


  “甫儿?”年迈的老母亲立在门槛,神色担忧,出声喊住了少年郎。


  少年郎将老母扶进屋内,关切嘱咐道:“阿娘快回屋里去,天寒风大,切莫伤了身子。”


  “你……”林母目光看向他的寝屋欲言又止。


  少年郎解释道:“阿娘放心,孩儿搭救了一位贵人。”说着说着,他将余下的钱两塞在林母手中,沉甸甸的银两放在手上如同放下心中的大石。


  他随后转身进屋,里边传来语气轻佻的打趣,“暖小郎君,我都听到哟。”


  少年郎只见榻上的阮姒直起身子,朝他解着腰上的宫绦,衣襟上袖扣一粒粒解脱,将青衫脱下,再是雪色中衣,他瞪大目光,惊得背对着她,欲将金疮药放下,夺门而出。


  阮姒笑着一字一顿道:“过来、上药。”


  少年郎止步门前,“姑娘……男女有别,我且去唤母亲来替你上药。”


  阮姒语气一转,恶狠狠说道:“你胆敢迈出一步,我便杀了你那老母!”


  “你!”


  素来温雅的少年郎一日下来被阮姒气得礼数尽失,频频失态。


  他不情不愿转过身去,只见阮姒身上仅剩件天水碧色花卉暗纹抹肚,掩着春光温柔乡,乍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,瞥过目光,拿着金疮药向床榻走去。


  阮姒见状微眯起丹凤眸,眼尾褶皱泛起风情万种,娇笑阵阵,惊呼:“呀,小郎君原来没尝过美人香呐。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少年郎偏头不语,余光瞥见她的背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,定晴一看,如凝脂般的肌肤上狰狞的伤痕赫然醒目,血肉模糊,他蹙紧眉头,瞧得已然觉得是自己背上在隐隐作痛,然而她这人竟有闲情调戏自己!


  少年郎眉头蹙成“川”字,又气又无奈,忽然转身离去,由着阮姒在身后叫喊。


  “欸!你上哪去?!”


  “吱——”一声,少年郎推门离了屋去,阮姒勃然大怒,心想这厮居然真敢走了,她将外衣随意披上,从床榻跳下,拔出佩剑,怒气冲冲地赤足小跑出寝屋。


  屋外风雪大作,“阿嚏——”阮姒捂嘴连打了好几声喷嚏,顷刻,她迎面撞上少年郎,见他端着一盆温水,又瞥了眼自己手上的佩剑。


  他道:“回屋里去。”


  “啧。”阮姒拿剑的手垂了下去,缓缓转过身往回走,脸不红心不跳岔开话题。


  “小郎君姓甚名谁?”


  “在下姓林名若甫。”


  “噢~我姓阮,你喊我一声‘阮姐姐’便好。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少年郎一言不发回到寝屋,用沾了温水的帕子轻轻地擦拭肌肤上残留的血迹,金疮药涂抹在伤口上,疼得阮姒身躯直打颤。


  “嘶~林姑苏轻点。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少年郎头一回不顾礼数,伸手摁住了她的腰肢,不似扬州瘦马那般纤细,也不太过丰腴圆润,握在手中恰到好处的柔软。


  阮姒笑道:“林姑苏逛过窑子否?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他依然缄默不言,动作温柔为她上药,殊不知耳根子早已绯红,少年郎的心怦怦直跳。


  片刻,他将她的外衣重新披在肩上,谁知阮姒忽然扭动腰肢,熟练地双手攀住他的脖颈,眼波流转间妩媚动人。


  “林姑苏~姐姐我也没尝过雏儿呢。”


  他忍下心中没来由的躁动,眉头紧蹙,握住阮姒的皓腕从脖颈上拿下,将她整个人轻轻推回床榻上,倏然转身夺门而逃。


  “哎呀呀……”


  阮姒懒洋洋地倚在床上,饶有兴致地抿嘴一笑,那厮急促的步伐出卖了他心中慌乱,说来她确确实实未与未经情事的雏儿恩爱过。


  

  阮姒送来的岫玉镯卖了个好价钱,足够让林家过个好年,自那日调戏少年郎一番,鲜少再见到他,常是林母前来照看,又从林母口中了解家境情况一二,之后无意与少年郎碰面,那厮脚下生风似的,处处躲着她,阮姒一笑而过,难得好脾气,也不恼怒。


  少年郎常待在屋内温书,无意间昂头,透过窗口看到屋檐下那抹身影,她爱将三千青丝用素簪挽起,穿着一身男袍,难辨是雄是雌,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。

  

  朔风吹得她的大袖鼓起,阮姒双手揣进袖袍里,安然不动。


  少年郎双唇抿了抿,酝酿了小会儿,开口说道:“天寒,进屋罢。”


  阮姒笑着转过身,“你怎不叫我一声好姐姐?”


  她见少年郎垂头不语,轻笑一声,凝视着他片刻,像是做出什么决定,眸中罕见流露出几分坚定,肃然迈步朝窗台走去。


  阮姒伸手去拿起他的书册,悠悠开口:“林姑苏,且听阮某为你授业解惑。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她那凌厉的嗓音环绕在耳畔,少年郎的神情由疑惑徐徐转变成愕然。她姓阮,当朝官员有位女官姓阮。


  少年郎似乎知晓她的身份了——当朝中书令阮姒!南庆女佞臣!


  

  之后,在某日月黑风高夜,她把少年郎灌醉,解衣袍,赴云雨,情至深处,阮姒总是在他的耳边轻轻说恨不日日与君好,爱之入骨,日夜辗转反侧,她对这些话信手拈来,像是对许多人说过。


  次日他便再没见过阮姒了,直到赴京赶考、金榜题名、留京任职、陛下宾天、新帝登基、升官娶妻、皇权更迭、拜封为相。


  他用阮姒教他的智谋,立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,可他再也看不到林家檐下那抹倩影了。


  

  “相爷?”

  

  熟悉又久违的女声传入耳中,林若甫忽然伸手探进她的唇内,果然在一排贝齿中摸到了凹陷下去的软肉,他记得阮姒缺了颗牙。阮姒狠狠地咬住他的手指。


  林若甫吃痛地闷哼一声:“嗯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阮姒不满地将他的手指吐出来,冷哼一声,阴阳怪气道:“君有疾否?”


  林若甫失笑不语,她又问:“阮某与你相识?我怎不知晓认识位相爷啊,那阮某也不至于赐死车裂啊。”


  林若甫目光温柔注视着她,望着那张年轻俏容颜,徐徐道来:“姑苏。”


  阮姒重复反问:“姑苏?”


  两人面面相觑,阮姒被盯着越发心虚,着实想不起来自己在姑苏又惹了什么风流债,这又是哪个厮来讨债了?


  她轻咳一声,肃然道:“阮某认识相爷?林姑苏是吧?”


  “……”林若甫淡淡一笑,起身带她往外走,语气沉稳平淡,却诉说着无尽的思念。


  “我记得你,足矣。”


  阮姒讪笑,暗道:这厮真是痴情。


  他走出书房,绕回了先前遇到少年郎的地方,林若甫站在远处,若有所思望着他与大宝玩闹,阮姒从他的身后探出头,顺着他的目光去看。


  “那少年是谁?”


  “女婿。”


  阮姒瞥了眼身侧泰然自若的林若甫,微眯起凤眸,近身一语道破:“你,不喜欢他。”


  林若甫不冷不淡道:“吾儿之死与他有关联。”


  阮姒目光转向那位少年郎,轻笑一声,凑近林若甫的耳边,阴恻恻吐出一句话:“杀之而后快。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
  他不语,阮姒将柔荑搭在他的肩膀上,低首训斥:“林姑苏,为相者不该优柔寡断。”


  林若甫垂眸:“我知道,阮姒,婉儿心悦于他。”


  阮姒冷哼:“这便是你的顾虑,你的软肋,位高权重者万不可轻易受人挟持。”


  林若甫反问:“那你呢?”


  “我?林姑苏你大抵没听到他们雀跃欢呼,高喊阮姒死有余辜。”


  林若甫去握住了她的柔荑,攥在手中,指腹轻轻地摩挲她的皓腕,阮姒瞧见他黯然失色的模样,无奈地撇了撇嘴,由着他握着。


  

  阮姒近来瞌睡过重,一连数日待在府邸,兴致高有精神气,会陪大宝嬉戏,久而久之他不叫“姐姐”,改口喊“小娘”。

  

  她阴沉着脸,威逼利诱下让他住嘴,有次林若甫听着了,反而笑意更深了。


  阮姒每每瞧见林若甫与大宝待在一块,心中无端生出一种罪恶感,好似她真是那抛妻弃子的负心汉,说起来她还没与鳏夫厮磨过,尝尝也不错。


  翌日,他在书房伏案作画,阮姒拎着一壶酒闯入,坐在林若甫的膝上,试图将他灌醉。


  他虚扶住她的腰肢,偏头不饮,无奈道:“阮姒你啊……”


  阮姒哪里肯由他反抗,仰头饮了口,冰凉的柔荑捏住他的下颚,吻住薄唇,渡酒入喉。


  她解下他的衣袍,拿起毛笔,在他的肌肤上胡乱书写,她有了醉意,脸色绯红,笑得花枝乱颤,林若甫将她靠在案桌上,案上所作的美人画与她重叠在一起,如梦如幻,是真是假。


  他紧紧地抱住阮姒,像是要融入骨血般。


  “阮姒……我老了……”


  阮姒,不要走。


  阮姒……阮姒……


  阮…姐姐……


  阮姒,我该如何是好?


  

  “相爷?相爷?”


  林若甫迷迷糊糊睁开眼,只见孤坟石碑一座,一幕幕是大梦一场空,袁宏道在身后提醒自己不宜久留。


  他置若罔闻,伸手抚摸上空无一字的石碑,细语自嘲:“阮姒啊阮姒,你好狠的心。”
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他垂头不语,跪在坟前良久,怔怔起身离去。


  清风徐来,竹林深处似有一声低语,轻轻随风来,飒飒随风去。


  “啧,那林姑苏又来哭坟了……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——完——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  

无奖竞猜结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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